禁止存檔02 內容試閱 PART.1

CHAPTER 047　烽火之始

怪不得在自己恢復記憶前，祝延辰絕口不提他們是朋友。

他們認識得太早，現實又太沉重，祝元帥能說什麼？難道說他們曾經每天都互道晚安，所以得信任他？

想像祝延辰板著臉說這些話，半昏睡的束鈞有點想笑。

雖然記憶沒有完全恢復，他卻記起他們一同做過的瑣碎小事。單提出來，無論哪件都幼稚到令人發笑，但它們的確在枯燥乏味的回憶中增添了一絲溫暖。

他曾有過這樣一個特別的朋友……束鈞心裡泛起一股酸意。

十六年前他不懂，如今他能猜到那晚煙塵落淚的理由。

十六年過去，這人像重換了一個軀殼，只剩內在還殘留些許熟悉的氣息。

記憶尚不完整，束鈞自然不會天真到就此卸下防備。然而在這一刻，胸口的疼痛卻是實實在在。

束鈞終於蓄起力氣鼓動胸口，長嘆一口氣。他努力挪動痠軟的手臂，環住祝延辰的背。

「醒了？」祝延辰問道，語尾帶著不易察覺的緊繃感。

「你肩膀寬了不少啊。」休息了片刻，束鈞的精神恢復得很快。「當初我一把就能抱住你，還能原地轉兩圈。」

祝延辰無言了。

周遭黑暗陰冷，氣氛卻輕快起來。

束鈞一說話，週一便迅速認出了他的聲音，開始各種鬼叫。束鈞沒鬆開祝延辰，臉埋在對方肩上，安靜地待了片刻。

祝延辰也沒再說話，他伸出手，手套破碎的布料滑過束鈞的後頸。

「我們回去吧。」

「不用再來點久別重逢的擁抱？」

祝延辰沉默幾秒，「久別重逢可以，你先穿上衣服。」

束鈞這才發現自己幾乎全身赤裸，祝延辰的衣衫也不怎麼完整，畫面怎麼看都有點不對勁。

記憶回來不少，束鈞原以為自己會適應這些肢體接觸。畢竟當初幫煙塵做過不少體能訓練指導，小孩子之間的打鬧擁抱更是少不了，那時的他可沒有半點拘束或彆扭。

確定祝大元帥是自己年少時的摯友，心中的問號終於能夠消散。性格相合來自他們日夜相處的累積，親近感來自久別重逢的懷念。哪有什麼曖昧心思，不過都是潛意識在作怪……才怪。

束鈞本來打算這麼想，現實卻完全不受他控制。

他非但沒能心如止水，感受反倒格外古怪，兩人貼在一起的皮膚燙得灼人。作為一個健全的成年人，束鈞瞬間意識到問題所在──內心深處的浪漫火苗非但沒熄滅，反而燒得更旺了。

要命。

束鈞用了好幾個深呼吸來平復心跳，「好，你稍等，我正好練練手。」

說著他伸長手臂，掌心覆蓋住一邊的蝕沼。鏡子蝕沼的能力比甜鋒的好控制多了，蝕質緩緩爬上他的手臂，擬態為一件像模像樣的防護衣。

隨後束鈞拔起週一，蝕質纏繞劍身，化為包裹劍的寬布條，堵住了它啊啊亂叫的嘴。

確定自己控制得沒問題，他轉而修復祝延辰的衣服。

可惜「模仿」能力在祝延辰身上出了差錯。

不想被拉進祝氏血汗工廠，蝕質們紛紛蹲起馬步，蝕質衣服硬是浮在祝元帥皮膚之上，讓他看起來像穿著一件太空衣。

「你先忍忍吧。」束鈞撤了能力，哭笑不得。

祝延辰拾起破碎的面罩，目光分外柔和，「嗯。」

束鈞率先站起身，朝祝延辰伸出手，「至於我記起了多少……阿煙，『今天就到這裡，我們先回家吧』。」

祝延辰拉住束鈞的手，破碎的面罩後，那雙眼睛滿是生氣。

颶風瞬間揚起，破碎的蝕質環繞兩人飛揚。束鈞抱緊祝延辰的腰，兩人飛上天空。

雲層之下，祝延辰安心地閉眼休息，整個人散發出滿足的氣息。而束鈞一聲不吭地展開風盾，飛得不如之前快，卻從未如此穩過。

回程不到一小時，束鈞思考了很多事，從祝延辰這些年的經歷，到他們以後要走的路。

以及剛才的悸動。

可能是一時衝動，也可能是吊橋效應下的一念之差。但那的確是悸動，或許還混合了心痛與思念。

這個結論過於震撼，束鈞的心臟擅自跳到了喉嚨，他差點被噎得窒息。此刻兩人又靠得極近，血液開始瘋狂衝至腦部，對方的體溫彷彿帶了電流，他半邊身體酥酥麻麻的，幾乎無法順暢思考。

好在束隊長經過大風大浪，迅速壓下了這些異常。

祝延辰是自己珍重的朋友，也是最強大的合作者。如今對方把他當友人，自己怎麼能在局勢緊張時搞些有的沒的。

不過喜歡就是喜歡，束鈞不打算刻意殺死內心的戀愛小火苗。硝煙散盡前，兩人正常相處，至於後續是加油還是潑水，隨緣就好。

想到這一層，他默默加厚了風盾，以防疲憊的祝元帥被風吹到。

腦內巨浪滔天的不只束鈞。

剛才那一抱，祝延辰自己也覺得不對勁了。對方又想起許多事，明明是件值得高興的事，可這回他不僅覺得不夠，甚至莫名其妙地失落……

束鈞方才的態度，分明是將他當成了普通朋友。

祝延辰曾期待過今日的景象，然而當對方坦率地抱過來時，自己竟產生了微妙的不快。

他想要的不是這個。

祝延辰暗暗勾緊束鈞的背，等束鈞想起全部事情後，又會是怎樣的表情呢？

對身邊人的情感像一株藤蔓，細密的藤絲爬滿他的人生。那份情感混雜了太多東西，漸漸釀成一種難以控制的渴望。

作為更占優勢的那一方，他不打算任由這份渴望蔓延。否則就算束鈞回應了，他也無法分辨對方是真心願意，還是為了維持合作不得不順從。

來日方長，他有的是耐心。

——《禁止存檔02》試閱Part.1（完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