禁止存檔04 內容試閱 PART.1

CHAPTER 109　緊急事態

士兵們雖然有種種不解，仍照祝延辰的意思行動了。

果不其然，三個大蝕沼根本沒把這支人類小隊放在眼裡，它們如同工業流水線上的生產機器，片刻未歇地噴吐噩夢。

按理來說，祝延辰不該親自涉險。他姑且算是這場戰爭的總指揮，一旦在這倒下，祝盛未必接得住這個攤子，更別提易寧了。

說實話，直到現在，他們仍處在祝延辰死而復生的衝擊下。要不是戰爭的緊迫沖淡了這股混亂，他們可能到現在都還在發愣。

Ｃ組依照約定，朝蝕沼發射淨化彈。舊式淨化彈將蝕沼炸凹了一部分，它們受到阻礙，開始慢慢朝Ｃ組的方向旋轉。

與此同時，祝延辰調整好面罩，接上呼吸器，啟動了手中的鎮壓裝置。

這個裝置的樣貌有點古怪，比起手槍，更像某種奇異的打蛋器。就在蝕沼的注意力被Ｃ組吸引走後，祝延辰爬到附近的制高點，隨裝置一同跳下。

Ｃ組負責人差點罵出聲來。

蝕沼相當黏稠，和普通液體完全不是一回事。就算不考慮侵蝕，一旦出了問題，活活悶死在裡面也有可能。祝延辰這一舉動，令他們完全摸不著頭腦。

祝延辰沒帶具有威脅性的武器，也沒有造成額外破壞。於是蝕沼們仍然戒備著Ｃ組，並試圖把他們納入制造物的前進路線。就在它們笨拙地調整身體時，Ｃ組收到了極其微弱的信號。

這回他們換了穿透力更強的發射筒，將舊式淨化彈打向其中一個球狀蝕沼。

淨化彈藉著衝力射進最大的蝕沼內部，驟然爆開。球狀蝕沼毫無防備，被打傷了腦。它無法再噴出漫天的小球，只能勉強維持外部形狀。

信號再次傳來。

人類部隊雖不明白原理，見攻擊有效，祝延辰也還活著，下手更加果斷。幾枚淨化彈接連炸開，球狀蝕沼終於支撐不住，蝕質滴滴答答流向地面，如同盤子裡融化的霜淇淋。

直到整個球體潰散成一地的蝕質，他們也沒看到祝延辰的身影。

緊接著，下一個球體內部也出現了信號。在蝕質中運動可不是簡單的事，鬼知道這傢伙哪來的體力……

Ｃ組如法炮製，又打傷了另一個。

這回蝕沼汲取了教訓，圓球蝕沼和製造獸群的蝕沼一分為二，分頭行動。圓球蝕沼受了傷，無法再製造蝕質球，只能勉強保住運動能力；製造地面怪獸的巨型蝕沼仍然完好無損──它學乖了，把受傷的球形蝕沼當作警報器，蠕動得相當勤奮。

他們打了蝕沼一個措手不及，結果上來看，非常棘手的兩種蝕質球全都消失了。這樣一來，易寧那邊的壓力應該能減輕不少。

問題在於最後的大蝕沼。

大蝕沼的形狀不規則，體積也很誇張，他們不知道祝延辰要怎麼找出它的要害。

更糟的是，受傷的球形蝕沼脫離了大蝕沼，身上蝕質流速陡然加快，似乎打算將祝延辰溺死在身體裡。

這一次，沒有信號傳出。

球狀蝕沼懸在空中，有什麼從底部漂亮地落了地。

祝延辰手裡還拿著那個鎮壓裝置，看裝置的狀況，像是損壞得差不多了。他撐地起身，跑向Ａ、Ｂ組所在的高地。

球狀蝕沼無法再生產球體，直接緊追在祝延辰身後，試圖徹底抹殺這隻煩人的蟲子。

結果這一追，直接追進了Ａ、Ｂ組的包圍網。

幾支精英隊伍跟了祝盛多年，反應速度還是有的──他們沒等祝延辰下令，立刻集中砲火攻擊追來的蝕沼。

可憐的球形蝕沼勉強躲開了祝延辰對腦的全面破壞，卻沒躲過無差別打擊。再怎麼強大，也頂不住精英隊伍不計代價的狂轟濫炸。

球形蝕沼見情勢不對，想要放棄好不容易聚集起來的軀體，努力保下殘缺不全的腦。可惜祝大元帥目光如鷹，腦暴露出的那一瞬間，他便指揮兩個小組集中攻擊。

一眨眼，這個有腦蝕沼也恢復了原始狀態，化作薄薄一灘蝕質。

「和Ｃ組會合。」祝延辰果斷下令，換下了被嚴重侵蝕的面罩，沒有半點休息的意思。

「剩下的那個……」

「它們學習能力不差，剩下那個肯定不會吃同樣的虧。它八成在調整指令，讓自己的制造物先幹掉我們。」

士兵們嚇了一大跳。「潛伏再奇襲」理論上可行，然而一旦被對面的怪物大軍盯上，敵人同樣能憑藉數量將他們攪成肉泥。他們剛利用數量優勢幹掉對方，眼看歷史要倒過來重演，那滋味著實不好受。

「別擔心，我不會讓你們去送死。」

「那……」

「跑。」祝延辰言簡意賅，「新生的怪物大軍以我們為目標，Ｙ市附近的怪物就沒了後援。而且這個蝕沼見識過了我們的襲擊方式，不會讓自己離怪物大軍太遠，我們趁機轉移戰場就好。」

「我們武裝有限，總不能一直這樣打帶跑吧。」看著霧中鬼影幢幢的怪物群，Ａ組組長提高了音調。他膽量不小，可面對未知敵人時，恐懼是大部分生物的本能。

「去那邊。」祝延辰指向正在和Sigma搏鬥的黑狼。

束鈞著實沒想到，他們在戰場上還有見面的機會。

為了讓黑狼的結構穩定，他幾乎用上了所有用得上的能力。「創造」製造出了輕而硬的蝕質骨骼，蝕質藤蔓填滿黑狼內部，代替了內臟和肌肉，使得巨狼不至於因為自身重量而塌陷。

Sigma也使出了不少異能。纏鬥過程中，束鈞至少遇上了五十種以上的能力。

當然，不是每種能力都具有攻擊性，其中絕大多數只是障眼法，分散他的注意力。其中殺傷力最大的，束鈞數了數，約有三種──

蛛網、麻痺，和啃噬。

「蛛網」的作用相當直接，能在極短時間內製造大量的蝕質細絲。這種細絲黏性十足，就算束鈞能鎮壓蝕質，被這玩意沾到，動作也多少會受影響。Sigma的體積比黑狼大上太多，他不能總是分心去除蝕質蛛絲。

「啃噬」和「麻痺」也是字面意思，Sigma將兩種能力組合了起來。它和束鈞的接觸部位會出現巨口，拚命吞噬束鈞聚集的蝕質。一旦被Sigma咬到，束鈞能感覺到傷口處的蝕質變得混亂，開始不聽使喚，很難快速恢復身體結構。

Sigma反覆使用「蛛網」和「麻痺」，將束鈞困在兩棟高樓的殘骸之間，難以移動。

束鈞擔心Sigma繞過自己進攻Ｙ市，羅斷也怕束鈞轉頭毀掉Sigma放出的有腦蝕沼。兩個巨型蝕沼在Ｙ市外圍纏鬥在一起，難解難分。

就在束鈞剛抖掉身上的蛛絲，準備下一次撲擊時，背在本體背後的週一突然精神一震。

「祝！」

這個層次的戰鬥，週一幾乎沒什麼用處。但它勝在有小動物的天性，對周遭的特殊生命有著敏銳的感覺。

祝延辰在附近。

束鈞先是愣了愣，緊接著又想笑了。要是在從前，他可想不到阿煙會用這種耍賴的手段。

「他是不是帶了蝕沼？」

「是。」

「果然，他肯定會把蝕沼引到顯眼的地方。我看看……左後方的水塔，等蝕沼到了，你告訴我一聲。」

週一扭動幾下，表示自己聽見了。

果然，祝延辰騎著摩托車，帶著小隊一路衝來。他們靈活地躲過黑狼巨大的爪子，將蝕沼引到水塔附近。

「呸！呸！呸！」

週一以最大音量連呸三聲，還特地把蝕質噴到束鈞脖子上，生怕他聽不到。

幾乎就在下一秒，束鈞操縱著黑狼退開半步，趁Sigma還沒反應過來，一腳踩上追在後面的蝕沼。

這一踩，把大號蝕沼當場踩扁。

面對人類，它確實夠大，可它之於黑狼，堪比西瓜之於人類。束鈞一腳下去，它有些承受不住，差點爆出汁來。

別說頭腦簡單的蝕沼，羅斷也愣了一瞬。束鈞和剛到場的人類毫無交流，能察覺蝕沼已經很難了，更別提準確地一腳踩上去。

這一踩，大蝕沼差點變成甜甜圈，它拚命調動身上的蝕質，試圖將腦移到安全角落。

祝延辰沒放過這次良好的觀察時機，這回他不需要潛入蝕沼內部，直接指出了腦的大概位置。

人類士兵們無愧於精英的名號，又是一陣狂風驟雨般地進攻。

等束鈞收回後腳，大蝕沼也步上了兩個球狀蝕沼的後塵──被打回原形，以普通蝕沼的狀態匍匐在地。

祝延辰不打算留給Sigma任何攻擊他們的時間，大蝕沼消亡的同時，他便啟動摩托車，一個大轉彎，再次帶隊駛向Ｙ市。

結果他還來不及走遠，有什麼東西掃過他的頭頂。黑狼的大尾巴不滿地拂了他一下。

此刻士兵們忙著脫離這個是非之地，個個跑得飛快。祝延辰特地落到後方，趁沒人看見，笨拙而鄭重地拋了個飛吻。

「謝謝。」他撥開面罩，用口形說道。

一絲蝕質掙扎著爬上了他的車，在把手中間侵蝕出一行字──

（標楷）你學會偷懶了，阿煙。正人君子的作風呢？（標楷）

「要打敗它，我還有兩到三種獨立作戰方案。但無論是哪種，我都可能受到重傷……你不喜歡那樣。」祝延辰摸了摸那縷蝕質，輕聲回答。

即便束鈞聽不見。

「另外，禮尚往來，我給你留了一份小禮物。」他微笑著補了一句，「你一定能發現。」

束鈞確實發現了祝元帥的「小禮物」。

那是一個啟動中的鎮壓裝置，也就蘋果大小。束鈞沒見過這種型號，大概是兩人分開的這段時間裡，祝延辰透過指揮中心的人手製造的。

他悄悄用蝕質將它勾入黑狼體內，拿在手裡。

這是一個精巧的炸彈，比起殺傷性武器，更像一顆煙霧彈。厚厚的金屬殼上刻著一句簡短的文字──

短時間強效鎮壓用。如若情況實在危急，請逃走。

「操心鬼。」束鈞笑著罵了一聲，將炸彈扔進身後的武器袋。週一也感受到了這東西的壓迫感，當即不滿地大叫。

羅斷的臉色很難看。

整個過程發生得很快，不到半分鐘，人類隊伍便完成了衝擊、擊殺蝕沼、撤離的過程。等他反應過來，祝延辰的隊伍早就走遠了。城郊到處都是建築殘骸，地形複雜，他一時找不到他們。

更何況前面還有個束鈞在攔著。

他有些憤怒，甚至帶了點委屈。哪怕到了這樣的地步，人類仍敢明目張膽地利用束鈞……束鈞作為合成人的一員，對這種行為卻沒有半點牴觸。

羅斷按在Sigma身上的手，慢慢握成拳頭。

「根據蝕質的情報，你把合成人和聚居地的人類藏在Ｙ市東方，想要徹底避開這場戰爭。」

Sigma以能力放大羅斷的聲音，束鈞聽得一清二楚。

「那邊的人類都是活不了多久的畸形，合成人又是我的同胞，所以我不會讓Sigma對他們出手。而你為了從Sigma那裡保護合成人，和人類合作，我也能理解。我們會來一場公正的戰鬥……不得不說，直到剛才為止，我確實是這樣的想法。」

羅斷逐漸壓低音調，不再掩飾聲音裡的怒火。

「至於現在，你阻礙我，為的不只是同胞吧？」他嘶聲道，「既然你這麼喜歡人類，那就好好選擇吧──Sigma，將指令傳下去，告訴城東的變異獸和蝕沼，可以動手了。」

——《禁止存檔04》試閱Part.1（完）